情智语文的具体实施（2）

    二、披文入情  钻研文本

【孙双金】下面，我谈谈关于“情智语文”的实施的第二个方面：要披文入情，钻研好文本。有人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千重要万重要，钻研文本最重要。这个法那个法，不掌握文本就没有法。”教师上课，不能打无准备之仗。研读文本要做哪些工作呢？我举例来说：

王安石的古诗《泊船瓜洲》，我是这样研读的：

1.理解诗意。“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意思是：京口和瓜洲之间只隔着一条长江水，钟山离瓜洲也只有几座山远了。“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意思是：春风又一次吹绿了江南岸，天上的明月啊，什么时候才能在你的照耀下回到我的钟山老家啊？

2.紧扣诗眼。《泊船瓜洲》的诗眼到底是哪一个字呢？大家一度都认为“绿”是这首诗的诗眼，因为王安石在创作这首诗的时候，就“绿”字曾经反复推敲，开始用的是“到”，觉得不妥；又改为“过”，仍不妥；再改“入”，还觉不妥；再改为“满”……一连改了十来个字，最后才用了“绿”字。王安石如此炼字的故事广为流传，影响深远，所以把读者的目光都吸引到了“绿”字上来。但是，我们来思考，如果诗眼是“绿”字的话，那这首诗就成了一首写景诗，主要是描写春到江南，花红柳绿、姹紫嫣红的江南美景。但是，我们只要略作深入思考，就发现这不是一首写景诗，而是抒情诗，它表达的是诗人眼见春到江南却无法回家的迫切的思乡之情。他的落脚点在“情”上，而不在“景”上。这样一来，这首诗的诗眼显然就是“还”字：“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是写靠家近，应该“还”；“春风又绿江南岸”是写离家久，更该“还”；“明月何时照我还”是写思家切，却不能“还”。由此可见，“还”才是贯穿全诗的诗眼。

3.欣赏语言。这首诗当中的数量词往往会被大家疏忽，但是它们却包含着丰富的内涵。如“一水间”是写作者所在的瓜洲和京口只隔一条长江水，距离是多么的近啊，近在眼前。“数重山”这里不是指很多座山，而是指几座山。京口到钟山只隔着几座山了，是说此时诗人离家乡钟山也已经很近很近了。还有一些容易被大家疏忽的词语，如“又绿”的“又”，又一次吹绿了，说明又一个春天来临了，又一年过去了，诗人离开家的时间已经很久很久了。所以，我们在解读这首诗的时候不仅要关注像“绿”“还” 这样夺人眼球的词语，还要关注“一水”、“数重山”、“又”这样容易被人忽视的词语。因为诗歌或文章都是一个整体，要从整体上关注。这样才能体会古代诗人所谓“吟安一个字，捻断数根须”“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语言追求的情怀。

 情智教育研讨会暨苏南五校名师大讲堂现场会

【陶继新】王国维说：“一切景语皆情语也。”看来，写景的目的不在于写景，而在于抒情。那么，纯然写景的诗文也是抒情吗？从本质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个心情极佳的人，看到沿路的风景感到都是美的；而一个心情不好的人，看到柳绿花红也会黯然神伤。所以，教学的时候，必然透过外在之景，去窥观其内在之情。可是，对于一些课文，甚至一些传统的课文，即使是某些名师，往往也没有发现这个景中之情。究其原因，就是对文本研读不够，或因所下功夫不到，或因自身水平不高。一篇课文的内涵，有的是不能从其表层知其要义的，还需要了解作者当时的处境与心境。比如您上面所说的王安石，如果对当时他的政治处境有了一定的了解后，就不会只在那个“绿”字上下功夫了。这些年，我特别关注名师讲名篇。比如，我听了好几位名师讲《祖父的园子》这篇课文，他们对文本的解读并不一样，甚至大相径庭。可是，如果认真读完《呼兰河传》，对萧红的一生大体了解后，再讲这篇课文，就不会太过偏差。茅盾为这篇小说写了《序言》，他在其中用了很多次“寂寞”这个词，比如：“萧红的坟墓寂寞地孤立在香港的浅水湾。”他特别强调：“萧红的童年是寂寞的。”他还说：“萧红写《呼兰河传》的时候，心境是寂寞的。”是的，如果认真读完《呼兰河传》的就会知道，除了祖父的爱，萧红在家里几乎感受不到爱，她这样写：“在我三岁的时候，我记得我的祖母用针刺过我的手指，所以，我很不喜欢她。”而且，“父亲的冷寞，母亲的恶言恶色”也让她没有感受到父母之爱。那么，在《祖父的园子》里，我们看到的景色是“寂寞”的吗？不是。如果只是从课文表层的景物描写中就断定萧红的童年是快乐的、幸福的，那就大错特错了。所以，对文本的认知，当是教学成功的第一道关口。如果在第一道关闯错了，不管用的方法多么好，不管你的语言多么美，不管学生活动多么积极主动，都是南辕北辙，都不可能走进文本的生命之中去。

（原载于《情智教育十日谈》，陶继新、孙双金 著；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1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