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老人，我们永远怀念您

陶继新

得知冰心老人逝世的消息，正是我在她的出生地福州采访的时候。报纸上赫然醒目的黑色标题“文坛世纪老人冰心辞世”一映入眼帘，心中便倏然一痛，瞬间跌入长久的悲哀与缅怀之中。

冰心老人一生都是爱的歌吟。她爱孩子，爱光明，爱大自然，并用清新秀丽的文字，歌唱着这种爱与美。用行如流水的简约词句展示丰富的内容已非易事，而把丰富的内容用行如流水的简约词句从容轻松地与孩子们去交流更是难乎其难。冰心做到了，做得天衣无缝，晓畅自然而又自有风骨。我们现在的许多成年人，都是读着她的《寄小读者》《再寄小读者》《三寄小读者》《小桔灯》和她的诗集《繁星》《春水》长大的；现在的少年儿童，依然在爱不释手地读着这些脍炙人口的作品。她的作品影响了几代读者，而且必将继续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读者。她为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所做出的杰出贡献，有目共睹，举世瞩目。

冰心老人对于我与我们《当代小学生》杂志及其读者来说，又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与亲切。1988年初，山东教育社委任我带领几位编辑筹备《当代小学生》，并担任这份即将诞生的刊物的主编。就在《当代小学生》创刊前夕，冰心老人怀着对儿童深沉的挚爱，欣然答应担任我们刊物的顾问。我们除按期寄去刊物外，编辑部人员还多次前往她的家中，专致谢忱，敬祝安康，并向其汇报《当代小学生》的办刊思路与相关工作。老人家总是神情专注地听我们的汇报，并为刊物题词，对刊物发展方向提出指导性的意见。《当代小学生》能有今日的月订量240多万份，深含着冰心老人的一份关怀，蕴藏着老人家的一片深情。我们为有如此的文学巨匠和德高望重的老人作顾问而自豪。我们祝福冰心老人健康长寿，可是她却于2月28日溘然长逝，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但她那慈祥的笑容，平静如水的神情，如孩童般的纯真，却永远地烙印在我们的记忆里。老人曾说，世界上若没有女人，这世界至少要失去十分之五的真、十分之六的善、十分之七的美。老人去了，却把她的真善美化作永恒的文字永留人间。

这些天我常常想，冰心老人去了，不能再担任我们的顾问了，但她留给我们的教诲、鼓励与支持，以及她伟大的人格与美好的作品，却成了《当代小学生》一份最最珍贵的精神财富。从某种意义上说，冰心老人没有离去，她还一如既往地关注着《当代小学生》的成长。于是，我们也多了一份责任，多了一些压力，那就是不辜负冰心老人的重望，努力把《当代小学生》办得越来越好。

3月1日，我在福州采访全国十佳少年黄思路的时候，谈起冰心，我们俩都是久久不语，她那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我们用默默的啜泣和无限的思念来表达那绵绵无期的哀思。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思路才缓缓地说，冰心奶奶说自己的作品是“最单纯、最朴素的发自内心的欢呼或感叹，是一朵从清水升起的‘天然去雕饰’的芙蓉”，那真是再恰切不过了。我说，这是冰心文学创作独特的审美品格，是孩子喜欢她的作品的根本所在。于是我们说到冰心的一些作品，那种“天然去雕饰”的美感便在我们的心间流淌。思路说，听说冰心奶奶辞世的消息之后，她的许多同学都哭了。福州是冰心奶奶诞生的地方，这里的人们对她有着特殊的感情；大家都说，冰心奶奶是真善美的化身，她不该离去。我说，冰心不仅是福州的，也是中国的，甚至是世界的；她没有死，她的人格，她的作品之美，将永远绵延下去......一场采访变成了对冰心老人的缅怀。但是，我们感到很欣慰，因为在冰心这个容载着崇高伟大与平凡普通的精神世界里，寻得了共同的支持点。

当晚，我彻夜未眠，又想起了1995年拜望冰心老人的那一幕——

那是1995年10月17日下午，我们《当代小学生》编辑部的三位编辑，与刚刚评选出来的第四届全国十佳少年华卉同学，前往北京医院，庆贺冰心老人95华诞。当时老人家的语已经不太清晰。但面带灿烂的微笑，肩披乳白色的披肩，安详地坐在轮椅上，与女儿吴青共同欢迎我们的到来。她那儒雅而又不失纯真的特有气质，令我们仰慕不已。后来我与许多人谈起美的内涵时，总免不了提起95岁高龄的冰心老人。她所内蕴的文学修养与人格气质之美，会自然而然地令你以一颗圣洁的心去感受那超然尘上的圣洁之美。我们与老人的合影现在就放在面前的写字台上，再度审视冰心那从容而儒雅的神态，就更加感到她是真善美的化身。斯人已去，我记忆的长河之水却在奔涌流淌。冰心老人啊，我们共同的时代的偶像，您在九泉之下可知有多少人对您深深地缅怀与悼念？

前不久，我还与《当代小学生》的编辑谈到要去庆贺冰心99华诞的事情，特别是在她百岁诞辰之际，编辑部的全体人员将同往北京，为我们的顾问冰心老人举办一个高品位的生日晚会。但是，现在这些设想留给我们的只是一串串遗憾和一层又深一层的哀思。不过，在冰心老人百岁诞辰时，《当代小学生》一定会进行隆重的纪念，我们将以《当代小学生》新近取得的辉煌，告慰九泉之下的冰心老人。

《当代小学生》数百万读者将以不同的方式，表达对这位关心他们成长的世纪老人的深切哀悼与永久敬意。冰心老人，请您走好，请您放心，中国的下一代在为您祈祷。

冰心代表一个时代，一种精神。她的名字与她的人格一样，将永远永远地根植在中国人民的心里。

（原载于《山东教育报》，1999年4月5日，第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