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那人就是陶大记者。开学以来,我一直在我们的语文教学改革而寻寻觅觅,探访名家,寻找突破。而
然而,40岁已经过去,我真实地感到,我依然浅薄、依然虚妄、依然鲁莽、依然无知,这种自我不满的感觉丝毫没有减轻。
实事求是地体察,40岁,我肯定进步了。我虽然没有天天向上,但确实是年年有点滴长进。我不勤奋,但仍算努力;我愚钝,但还是一个正常人。
我35岁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那么多耀眼的光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省级专业技术拔尖人才、全国教育系统劳动模范。近年,又兼任《中国教育》杂志总编辑,主持全国最大的语文教育网络论坛“韩军在线”,担任《中国青年报》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评委,等等。
之所以感到自己依然浅薄、依然虚妄、依然鲁莽、依然无知,是因为,人对完善、成熟、渊博、智慧的追求……,是绝对性的,是无止境的;是内在的沉实、宁静,不是外在的浮华、喧嚣。
这种向往与追求,本然地没有一个一成不变的标准,它是游移的、不断增量的。向往与追求本身,是一种永恒持久的心态。生命无止境,境界无尽头。
我总觉得,人的成长,不是一个正向过程,而是一个逆向过程。
成长,映射在心灵上,不是心灵愈来愈膨胀,而是愈来愈收缩;不是愈来愈胆壮气盛,而是愈来愈胆怯气虚;不是愈来愈自大,而是愈来愈自知。
这种感觉无以名之,姑且叫做“敬畏”吧。世间人与事,许许多多,纷纷纭纭,都使我产生由衷的敬畏。我敬畏学生。有时,学生突然提出问题,我无以应对,对后生的敬畏油然而生。
我敬畏前辈。几十年前、几百年前、上千年前,前辈关于母语教育的见地已鞭辟入里,经验已十分成熟,而后生却还在绕弯子,争来吵去,玩弄名词术语,实在遗憾。我敬畏外行人。在有些外行人看来,语文教育十分简单,十分朴素,本来没有那么多曲里拐弯东西,有时,外行人三言两语,就点中语文教育的“命门”,令我茅塞顿开。我由衷敬畏他们。我敬畏身边的每个人。他可能是勤勉的民工,可能是纯真的婴儿,可能是平和深沉、不事张扬的老人。他们都在向我诠释一种人生态度。我敬畏大自然。它可能是默默生长的花草,可能是静静矗卧的山川,可能是无语的斜阳,可能是清亮的鸟鸣。它们都在为我树立一种灵魂姿态。
40岁,心灵走向敬畏,应该不是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