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山村小学只有一位教师
这所山村小学只有一位教师
作者:陶继新         更新时间:2013-12-30

山东省长清县灵岩山北、莲台山东,有一座火焰山,火焰山半山腰有一个小山村叫于盘村,于盘村里有一所小学叫于盘小学,于盘小学只有一名教师,名叫张广祥。

他的事迹却流传得很广、很广,他的精神感动着很多很多的人。

他成了这所山村小学的惟一教师

以前的于盘村,以“三多”“三缺”而著称,即石多、风多、荒山多,缺水、缺电、缺教师。1988年初,已经开学两个多月了,于盘小学的教师还是不见踪影。时任纸坊学区中心校兼学区会计的张广祥便主动请缨,要求到于盘小学任教。面对家人的阻拦,他人的不解,他矢志不移:“在条件好的学区中心校工作,不缺我一个;到条件最差和最艰苦的于盘小学去工作,不能少我一个!

张广祥曾设想过于盘小学条件之差的情形,但当他背着行李走进这所学校时,还是难以相信这竟是一所学校:没有院墙,教室门前高低不平的地上,横亘着大小不等的卧牛石。教室是一间六十年代的破草房,屋顶好几处露着天,风起之时,室内尘土飞扬;坑坑洼洼、满是垃圾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张缺胳膊小腿的破桌凳;钉在门窗上的破塑料布随风飘动,沙沙作响;只剩下一根门框的“房门”,茕茕立地诉说着无人问津的寂寞。所谓的厕所也是墙不遮体,形同虚设。

这哪是一所学校?简直比不上农户家的羊圈牛棚!

但这就是张广祥立志从教的地方。

他用两天的时间,将教室打扫整理,虽无“旧貌换新颜”的彻底改观,但教室的形貌已经呈现出来。第三天,老师就挨家挨户地了解情况,一个一个叫回了失学的学生。总共13名学生,却要分成三个年级。自此,这个沉寂了许久的小山村,又有了朗朗的书声。

复式教学任务艰巨,学校建设亦是任重道远。老师从家中带来了钢钎、大锤等破石工具,课余饭后和星期天,他就披星戴月地抡锤破石,平整校园。用凿出的石头垒砌院墙、修整厕所。利用凿石留下的坑,填置上好土,栽上果树与花草。昔日村边这所荒寞的学校,竟成了春有花、夏有荫、秋有果、冬有绿的花园式学校。

雨夜中,他与恶狼对峙

山里的风很大,山里的雨很急。一天夜里,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门窗上钉的塑料布被风刮得哗哗作响,加上屋漏墙湿的凉气侵扰,老师已是无法入眠。他索性用平时盖床被的塑料布支起一个小棚,点上蜡烛,蹲在里面读书备课。

突然,外面不远处传来几声狼叫。“狼来了!”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闪电中,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只恶狼正在门外徘徊。塑料棚被风刮翻了,蜡烛灯火被风刮灭了。破门窗抵挡不住恶狼的进攻。喊人求救吧,风大雨大不会有人听到;赶快逃走吧,恶狼就在门口坐阵以待。黑暗中的张广祥急中生智,随手操一把劈柴刀,躲在了门后,并且持续不断地敲起水桶,用叮叮当当的响声给自己“呐喊助威”。可别说,此招还真的管用,恶狼被张广祥的虚张声势给镇住了。两方相持至天亮,恶狼方才不战而退。但村内同时传来消息:夜间已有两只羊被狼吃掉!而张广祥与狼对峙的情形也不胫而走,并令村干部与村民为之震惊,再加上老师平时为教育山里的孩子废寝忘食的精神早已感动了他们,村民们便主动地卖猪卖羊,进行集资建校。张夏镇委、教委也将水泥、石灰送到了山上。暑假期间,张广祥与村民们一起动手,一鼓作气,对学校进行了彻底改造,并达到了“六配套”标准。这个几十年没有解决的问题,在张广祥去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如今的于盘小学已是青砖瓦舍,水泥铺地,花果飘香,窗明几净。当年张广祥老师亲手栽下的桃树也已经结出了果实。第一年一共结了七个桃子,同学们将这七个熟落了的桃子全都放在老师的办公桌上。张广祥激动得流出了眼泪,他收获的不仅是自己亲手种下的桃树所结下的果实,更重要的是收获了一颗颗比金子还珍贵的美好的童心。

他在山路上披荆斩棘而来,披荆斩棘而去

从张广祥的家到学校有七八里的崎岖山路,要过三道山沟,四道山岭。这“路”几乎成了张广祥的“专路”,因为极少有人踏进这片荒凉之地:乱石堆积,蛇虫出没于杂草之中,荆棘拦截于行路之间。张广祥只好一手拿着镰刀,连路砍杀荆棘与蒿草;一手拿着树条,抽打露水,趋走蛇虫。春天一身风尘,夏天一身泥土,秋天一身露水,冬天一身冰雪。滑倒绊倒已是家常便饭,脚腿受伤也非罕有之事。一次扭伤了脚,肿得又粗又紫,但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他硬是拄着木棍坚持到校上课。16年来,他就是这样往返于这条路上,披荆斩棘而来,披荆斩棘而去。但他从没退缩动摇过,从没耽误过学生的一节课。

山村吃水困难,每逢春夏之交的旱季,只好将全村惟一的泉水池子加盖上锁,限量用水。接近枯竭的泉水,一滴一滴一往下滴,很长时间才能接上一桶水。张广祥看到排成长队的村民,就不声不响地到四五里之外的“三岔沟”去挑泉水吃。来回一趟就要一个半小时。后来为了节约时间,张广祥就用塑料桶从家中带水,所以便有了背桶行路的尴尬与艰难。

张广祥一人身兼数职:校长、教师、杂工、炊事员等。加上三组复式课,还主动担任起本村的学前教育、扫盲教育和林果技术培训。课时多,课类多,事务多。直搞得他精疲力尽。年近五十的他已经患上了肩周炎、膝关节炎等许多疾病,腿脚越来越不听使唤,上山的时候,有许多地方要用手按着膝盖才能迈步;下山的时候,打软腿摔倒。多次治疗,不见效果。为了节约时间与开支,他自学了针灸电疗,并在自我治疗下,病情有了一定的好转。

有人说,张广祥毕竟是在向生命极限挑战,是在拿自己的健康作赌注。有人劝他说:“你已经尽到了责任,该是换个工作环境较好的地方的时候了。”但他与这里的村民结下了不解之缘,与这里的学生凝聚了深厚的感情,甚至对这里的山路都有了依恋之情。他说,这是他的精神家园,是他的第二个家。

绝不让一个山里娃辍学

1993年,二年级女生于学玮的母亲抛下9个月的儿子离家出走。父亲一方面四处奔波着找人,一方面起早贪黑地忙于农活;照料弟弟以及做饭、喂牲口等家务活,就全落在了年仅9岁的于学玮身上。“不让一个山里娃辍学与掉队”是张广祥为人师的教育誓言。但于学玮已经走到了辍学的边缘。他一次又一次地到于学玮的家中,做她父亲的工作,但都是无功而返。最后,张老师想了一个迫不得已的办法:让于学玮带着弟弟上学,并允许他在普通班里跟着学习。这一诺千金的口头协议,着实令张广祥吃尽了苦头。这样小的孩子,休说正常上课,就是在幼儿园里,真想照料好也难乎其难。吃、喝、拉、撒、睡,样样都要操心。张广祥既当老师,又当保姆。为此,村里人给他起了一个“保姆老师”的绰号。但张广祥硬是坚持了下来,直到将于氏姐弟送到高一级学校,他才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于盘村还辖管着一个只有两户半人家(其中一户人家的户口分属在两个村庄里)的青石嘴自然村。村里有两名七八岁的学生,但离校三四里,每天往返于深涧荒山之间。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张广祥老师常常接送他俩上学。特别是雨雪和大雾天气,上学时,他亲自将孩子从家长手里接过来;放学时,他又把孩子送到家长的跟前。

山里的医疗条件差,张广祥便自己买了些常用药,为学生义务服药。他还学会了理发,购置了理发工具,义务为所有男生理发。即使村民前来理发,他也是来者不拒,免费服务。16年间,为了给学生和村民理发,他牺牲了所有的午睡时间。他说,只要孩子们能上学,家长们能满意,我苦一点,累一点,也都值了。

张广祥在于盘小学任教16年间,全村适龄儿童入学率、巩固率均达到了100%1995年省政府“两基”达标验收中,于盘村的义务教育和张老师承担的扫盲教育、成人教育,全部达到省定标准。

张广祥所教的学生,陆续上了初中、高中、中等专业职业学校。不少毕业后重新回到了于盘村。他们将所受到的先进的思想教育与科学文化知识带回到了家乡,带回到了自己的家。他们科学栽培果树、科学种植与施肥。以前只有专业技术员才会的果树修剪与嫁接技术,村里的青年人几乎个个都成了行家里手。以前赌博耍钱的开始琢磨着如何科学致富,往日打架斗殴的乖乖地参加了张广祥举办的农民业校。山里人有了文化,就等于大山有了灵魂,先进的思想带来的是全村人的精神文明,先进的科学技术带来的是连年的粮果大丰收。一个与世隔绝的偏僻小山村,因了与文化教育的结缘而完全变了样。

教学生涯十六年,他只请过两天假

他的家乡邵庄是一个以林果业为主的小山村,瓢一块、碗一块的土地无序地散落在山坡上。耕作机械用不上,收种施肥还须原始性的操作。1996年之前,张广祥还是一位民办教师。他既要教好学,又不能误了农时。早晨,当别人还在梦乡沉睡时,他已把一担粪送到了地里;当人们扛着工具下地时,他已经来到学校,敲响了上课的钟声。傍晚,当村民们收工返家的时候,他才向地里走去。尽管如此,还是因为时间有限、管理不善而造致林果减产。别家的果子一年卖上数千元,而张广祥家的果子只能卖上几百元。所以有人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农民;但有人也说,他是一位优秀的教师。

一所学校,一个教师,张广祥只要请假,所有学生便要停课。责任心极强的张广祥老师,只好有病坚持着,家事耽搁着。他的独生子被怀疑患小腿骨重病,住院一月多,他也抽不出时间去陪伴。只是在做手术的前一天上午,妻子哭着找到他,要他在手术单上签字时,他才不得不到镇教委请了两天假。从山里赶到省城医院签了字,陪儿子做完手术,他便急急赶到学校。虽然赶得非常紧,还是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这“两天”,就是张广祥16年教学生涯因为私事请假的总天数!而张广祥为这两天还负疚了好几个两天,分别为学生补课多用了几个两天。

现在的张广祥,已经成了全国模范教师、全国“师德标兵”和“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

但他依然是这所小学的惟一教师,还是从家里到学校,从学校到家里,披荆斩棘而来,披荆斩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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